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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男人在SP2,闲得发霉,浑身长满了绿毛。22就在QQ上对他说,那你写安放在非洲的青春呗。
22的正解是:22=two two=兔兔。22姓白,SKIKDA,也就是她的项目的人,就昵称她为小白兔,后来据说在沙漠晒黑了,小白兔变成了小黑兔。男人觉得无论小白兔小黑兔,叫起来不惟矫情,且略嫌暧昧,就叫她兔兔。某天,阿菲说,原来你一直叫她的是兔兔啊,我还以为是two two呢?她不是你家小二么?于是她的名字就直接由兔兔省略成了22。
22却全然不顾,隔三差五的就逼着男人写。其实男人的整个大撒哈拉的文章大半都是她逼出来的,包括写阿颖。还在两人初识不久的时候,她就约了男人写撒哈拉,写非洲,说要跟男人合出一本书,关于撒哈拉的书。那之后,她就象上了发条的闹钟一样,不定时不定点也不遗余力地试图唤醒男人慵懒嗜睡的文字。
男人被催逼不过,只好答应。那时男人在大马,刚好看到阿颖的QQ签名,是:无处安放的青春,好像是为22量身裁制似的,就拿这个做标题,码了几行字,却终于没写下去。22连日追问进展。男人很无奈。咱俩之间一点故事都没有,你让我写什么呀?男人说。22却吃了秤砣一般,不依不饶。这样吧,我把你的故事和我杂七杂八听到的别人的故事揉到一起给你写篇小说吧,男人说。男人起了个头,但是到底米肉都太少,烩不出一桌饭菜来,又以无疾而终。
2.
22其实自己就是个才女,依时下流行的说法,叫文艺女青年。男人到及尔伊始,浏览了她的空间,百十篇小文,间有填词,文字细腻精致,哀婉缠绵,颇有几分易安的风骨。男人在大学毕业之前也写诗写戏剧,深受文字荼毒,不免就起了怜悯之心,于是苦口婆心劝她放弃。其结果是,不但没说服她割舍文字,反而被她邀了一起写什么大撒哈拉。
撒哈拉是22的一个梦,是她追梦的地方。大约是大学时候中了三毛的蛊毒。那个时候的22迷上了三毛,迷上了她笔下的撒哈拉,也迷上了那个西班牙人荷西。三毛和她的撒哈拉改变了22的一生。大学毕业的时候,她毅然决然放弃了父母托关系走后门给她疏通的某地海关的肥差,孤身只影远涉重洋跑到阿尔及利亚来,只是为了三毛,为了撒哈拉。后一个的影响是,她床头总放着本西班牙语的教材,得闲时自修自学,说是将来要嫁个荷西一样的西班牙人。
彼时荷西没出现,她身边倒是总如影随形地跟着一个阿拉伯帅锅,是真的帅翻了的那种锅,多少阿国美女梦想只要能够变成他的菜纵然油煎火烤水煮笼蒸也甘之如饴的那种锅。偏偏这个帅锅就是喜欢上了她。帅锅不唯帅,对22也用了心,关怀体贴,无微不至。22的梦中情人,是唯美的,要能为她揽一青花瓷的落花,能为她画眉梳发,而帅锅在不经意间MS都为她做了。
应该说22的内心也不无挣扎,文字间多多少少就不乏帅锅的身影出没。直到有一天,她问男人,她可不可以嫁一个阿拉伯人。男人经她这一问,哭笑不得,彻底失语。
你有病啊!男人说。
帅锅那时据说是正在办美国移民,却一直未成行,就是在苦苦等待22。不知道跟男人的反对有关系木,他的等待终于跟男人的小说一样,以无疾而终。
3.
其实男人和22也并非全无故事。
初识的时候,两人在QQ上聊天,22就给他讲她的一段一段情史,同时配发她各个时期的照片,她的前男友和追求者们的照片。大约文艺青年都有那卡索斯情结,22有事没事就拿着手机自拍。有一次穿了个旗袍带着男人在公司驻地VILLA周边给她照相,一不小心拍了个不知哪国的使馆,那使馆的保安直接把警察给叫了过来,把他俩带警察局审问盘查了数小时之久,她就在警察局里面哭了个一树梨花带新雨。也算是自恋的代价吧。
在相当长的时间里,22是男人在及尔,除阿明之外,最好的朋友,因此偶尔会带她一起玩,还记得的有一起去法国餐厅吃过法式大虾,还是她付的钱,或者两人各半,忘了,去过TIBAZA古罗马遗址,去过小镇BLIDA,去过三叶塔和基督教堂。
男人年龄上比22大出一个辈分来,当她是小侄女,22就难免对他有着某种依赖。男人休假回家,她在及尔不小心自己割了手,血流不止,眼泪却比血流得还多。及尔同事就取笑她说,不至于吧,你男人走了你就自残成这样?后来又不知怎的醉了酒,闹得整个VILLA鸡犬不宁,全不似平时安静娴淑。一帮人在她屋里伺候她,她一概不要,喊着男人的名字,要他给她倒水。郭阿姨告诉她说他休假了不在及尔。她就喊小徐给她倒水。小徐当时是及尔的第一号中国美男。于是一帮人下楼给她叫小徐。“我的一世清名就毁在你手里了。”22对男人讲述这段故事的时候如此结尾。
还有一次是男人在大马办公室,手机响,瞥了一眼是她来的,混不在意,就按了免提。男人还没说话,电话那边就听22泣不成声,说,你快回来吧!……男人吓得赶紧挂了免提,拿了手机到外面去。
男人后来一直很纳闷,怎么传出去的是他和阿颖的绯闻而不是和22的。阿颖说是因为他和22不在一个项目,就造了绯闻也不易于流行,而男人以为人心叵测所致。
但是男人和22的情谊却也有始无终,也如男人写的小说。
4.
22在外疯的时候,认识了中建的一个男孩,男孩随即对她发起了攻势。22招架不住,就问男人,还给男人发了张男孩的照片。男人一看照片,就对她说,不同意。
为什么?22问。
不为什么,不许找农民。男人说。
你怎么知道他是农民?22很诧异。
农民两个字都是写在脸上的。男人说。
男人小县城出身,本身就有一半是农民,对农民的劣根性了如指掌也深恶痛绝,就数家珍一般一二三四五六给她摆出来,其中一条是:
农民出身的孩子,家境大多贫寒,培养一个大学生大约是举全家之力,父母节衣缩食,含辛茹苦,农民儿子的孝心自然比普通人家要强烈得多。而农民父母,由于知识文化的限制,时而愚昧不可理喻,一旦与你发生矛盾,最通常的,比如说,他们就是要你生一个男孩延续香火,而农民儿子的孝心会让他失去原则是非不分黑白颠倒毫不犹豫地站在父母阵营,那时候可就是你一个弱女子对一家人甚至一个家族的战争,这场战争强弱悬殊,毫无悬念,会以你的一败涂地而收场。
可是我好想恋爱啊!22说。
22在这个时候欺骗了男人。几天后,她告诉男人说,她拒绝了那个农民。
很久以后,阿明对男人说,看见22和一个男孩一起,情态暧昧。
不会啊。男人自信满满地说,如果有,她不可能不告诉我的。
阿明嘲讽地看着男人,笑了。
你有时候真是幼稚得可爱。阿明说。
男人于是跟阿颖求证。阿颖说,因为你反对,她不敢跟你说啦。
男人受了骗,对她的回报是,不再理她。
5.
其时男人的恼火更多是做样子,不过是失了面子,另外就是觉得自己浪费了太多口水给她而她却未对他的口水给与应当的尊重。22没想到男人如此反应,就苦苦跟男人解释。
据她自己说,她确实是拒绝她的农民哥哥的。男人的劝说给了她灵感,她对农民谎称她身体有病,说医生说了,注定今生不能生育。出乎22的意料,农民的答复是,他无所谓,他只在乎她。那你的父母呢?他们也不会同意的。22说。放心,我一定能说服他们接受你的。他们很疼爱我这个儿子,我有把握说服他们。农民说。
农民的回答让22感动得稀里哗啦,让她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爱。事实上,22远远低估了中国农民的智商和狡诈。
坚定22找男朋友决心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当然前提是,如果还能称之为人。男人觉得实在是勉为其难,姑且还是叫东西吧。及尔大家都叫这个东西为“小尾巴”,因为它永远跟在项目总经理屁股后面,如同他的尾巴,端茶倒水递烟拍马溜须歌功颂德什么恶心说什么。而偏偏在中国国企中,这种东西最得领导欢心。
小尾巴据说在SKIKDA项目的时候什么都不是,据说还大张旗鼓志在必得地追过阿颖,可惜碰了一鼻子灰,据说因骚扰女孩而臭名昭著。就这个一个东西换到男人所在的泵站项目,摇身一变成了某部门经理。SKIKDA项目已是尾声,22不想回国,就寻求到泵站来。小尾巴就找了22,说他手下正缺一个人,要22到他房间单独谈,谈着谈着就不老实,动手动脚起来。22虽然有过恋爱经历,但不过是柏拉图式的,初吻都还没献出去,情窦虽开人事却懵懂未开,哪见过这阵势,吓得夺门而逃,一个人奔回宿舍锁了门蒙了被子浑身抖颤嚎啕大哭涕泗交流。
她说,这个事件坚定了她要一个男朋友的决心。至少,有一个保护她的人。
于是,22和农民上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生生死死的爱情故事,在阿尔及利亚,在法国,瑞士,在中国,都留下了他们出双入对的足印,按22自己的说法,是跨越了三大洲的爱恋。可惜男人的预言如同一个魔咒,是22无能解开的。在两人谈婚论嫁农民打算带22回家见父母的时候,农民父母强烈反对哭天抹地甚至对农民以死相逼,就是不接受22。
为什么,凭什么他们连见都没见过我就反对?凭什么?22问男人。
活该!男人只淡淡地说。上天对你已经非常优厚,如果这所有的矛盾爆发在婚后,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不出男人预料,农民果然妥协在他父母的威逼之下。22欲哭无泪,问他,为什么当初她告诉他她不能生育他说他保证能说服他父母而现在他父母没有任何原因不接受她他却无能为力?
农民说,我知道你是骗我的。
6.
失恋的22悲痛欲绝,就把无尽的哀伤倾泻在文字里。男人偶尔看她空间,却从不置一词。22每每想找男人倾诉,男人对她却毫无怜悯,不是置之不理就是冷言冷语。男人告诉她,他该对她说的,已经说尽,实在懒得再一遍遍重复。今天的一切,只是她咎由自取。男人的决绝,让22只能自己无助地舔舐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
男人对22的渐次淡漠,其实非关她和农民的恋爱。
在男人和阿颖事件沸沸扬扬的时候,22和古进行了漫长的对话。其结果,她没能说服古,反而以古的观点来教育男人。男人和阿颖之间,她是最清楚的,而且要说关系,她和男人的关系还更在阿颖之上,这个时候她反而为古说话,男人这是第一次对她心生恶厌。
此后的22并不自知,不知是真的为古的说辞洗脑还是其他什么人的影响还是顿悟前非,不时对男人说教起来。男人形骸放浪,语言癫狂,生平最恨伪君子假道学道貌岸然对他指手画脚,而况乎这么个小他一轮的小女子,而况乎他曾经引她为友以为她了解自己懂自己,对她原本有异于常人的期望。纵然是为他好,薛宝钗何尝不是为贾宝玉好而劝他读书,男人虽然不是宝玉,只是她每多一回说教,就让他更深一层失望,自觉与她既非同道,就没必要一路,到后来竟连一字也懒得回她。
22觉得自己死得很冤,就不停问阿颖,问阿颖为什么男人不理她了,她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阿颖跑来问男人。男人含混着,直到大半一年前,22黯然离场。
7.
回国后的22依然追求者众。男人想她毕竟还是孩子,也不再不理她。男人到SP2了,她还惆怅说,不该断然拒绝一个富二代,毕竟有钱人不好遇。
福祸难知,男人说,既然过去,就当放下。
这几天,22终于和她的现任男友说要回家见双方父母了。这回是她自己妈妈不同意,说是不喜欢医生这个职业。
打算开个宝马回去唬唬她。22说。
阳光总在风雨后。愿风雨后重生的22阳光满满,幸福满满,爱情也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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